【我的世界乙女向】十一根肋骨
*骷髅射手（Sniper）×玩家你
*迟迟迟迟来的清明节番外（太迟了吧）
*清明节就是要写骷髅单人向！
*剧情和角色来自话本《我的世界乙女：开放式攻略游戏》没看过也不影响
*乙女向注意避雷
01
Sniper一直都知道，自己从生成以来就和其他骷髅射手不一样。当然他不否认每只生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怪胎”这样的称呼，也不是所有骷髅都有的，他是这样说的。
说起有关自己的故事时，Sniper平缓散漫的语调中总是带有些许笑意。
“嗯哼，我还不够怪？”这只骷髅仰躺在草坪上，照例晒着太阳吹着风，“也许吧，要知道玩家阵营的怪胎够多了，完全不会显得我多么怪异。”
他安静地翻了个身，没有让骨骼碰撞产生太吵闹的动静，残破的上衣被体重压出一片片褶皱。以前他是会厌烦地用手抚平的，不过现在嘛，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是啊，玩家阵营，记得吗？老实说我并不是没想过找机会离开，但结果却是——我被玫瑰馥郁的芬芳留了下来。”
“很少有骷髅会在意这个，所以，也许他们是对的，我的确是个怪胎。”
Sniper抬手放在自己的胸腔上，从上往下开始数数。
“一、二、三……八、九、十……十二，哈，完美骨架。在我的肋骨中间，藏着一个关于怪胎的秘密。亲爱的，你愿意听我说吗？”
02
Sniper开始讲故事，他很爱讲故事，讲得尤其多。
早年间，年幼的Sniper拥有比同伴们更加敏锐的感应力，得益于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每一次玩游戏都如有神助。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玩伴用惊叹的眼神看着Sniper的时候，Sniper正骄傲地挺着肋排，纤细的手指不断摆弄手中的弓箭，故意露出不在乎的神气来。
“这不算什么。”他的两排牙齿碰撞出愉快的“喀喀”声。
好景不长，Sniper很快就不愉快了。骷髅与狼群的恶劣关系让他们的游戏无法进行下去，周围的骷髅射手陆陆续续被应征前去打击狼族，紧跟着他也位列其中。
Sniper迷茫地站在一众骷髅之间，和那些成年体生物相比，他看起来瘦弱得可怜。瞥见身旁手臂比自己大腿骨还粗的骷髅射手，他所能做的只有握紧手中的弓，不安地哆嗦一下。
为什么我也在这儿？
Sniper忍不住犯嘀咕，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熟练的弓箭手的吗？也许事实上他的确是，可这不该成为如今他走上战场的理由。他还是一个骷髅崽子呢！也许多喝点牛奶美美睡一觉，第二天他还能发现自己又长高一截！
他和朋友们约好了要对着目标练习射箭——他稳赢——可这些计划全都被该死的战争打乱了！
他们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难道我的权利不值得尊重吗！Sniper感到义愤填膺，握着弓臂的手指微微发抖，如果他有足够多的勇气，这会儿就会举起手抗议骷髅族群的这个决定。
可是，苍白的骨手低垂着，颤抖着，始终没有依照Sniper的意愿举起。
你在害怕什么？Sniper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连称呼都改变了，他不断追问着自己，目光紧紧追随着队伍前排的骷髅教官，整齐的牙齿轻轻碰撞出声。
“嘿，小鬼，安静一点！”
站在他身后的成年骷髅粗鲁地捅了他一下，Sniper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立刻被教官狠狠瞪了一眼。
“你！出列！”
Sniper一个激灵，赶紧从骷髅中间站出来。和周围的大块头们相比，他看起来如此纤细娇小，众目睽睽之下，他拘谨地蜷缩起来，四肢尽量往中间拥挤着，看起来不比一株被大风扭歪的树干更强。
骷髅教官挑剔的目光在Sniper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是的……先生？”
Sniper弱弱地回答，天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勇敢的骷髅。
他生来比其他骷髅射手敏感、胆小，尽管搭弓射箭时能够保持可贵的镇定和精准，平常的他却经常情绪激动，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适合待在这支队伍里。
“一个小孩子？”教官低沉地开口说，“他们往我的队伍里塞了个小孩子。”
尽管对方的语气捉摸不透，但Sniper依旧认为教官对他的存在似乎抱有很大不满，这让他重新鼓起勇气，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离开队伍。
他飞快抬头瞄了教官一眼，耸着双肩抬起一根胳膊，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根手指。
“先生……？”
教官并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他得忙着搞清楚究竟是谁搞出这样的恶作剧，往他的队伍里塞了这么一个麻烦。因此，他和那个骷髅新兵一样，粗鲁地抓住了Sniper的肩膀，把他整个提溜起来，像提着一只小老鼠一样凑到眼前，好让Sniper正面自己的恼火和捉弄。
“回答我，孩子，你并不是真正的侏儒、一个怪胎对么？我这里是非要办个骷髅马戏团的，如果你不是，请你滚出我的地盘。”
这番话引起了骷髅短促的哄笑，他们乐于在接下来的艰苦训练以前看笑话，好缓解与狼族争斗的压抑焦躁。被围观出丑的是一个孩子，而他们只需要发笑就够了，骚动是对笑话最好的支持，于是骷髅们一起得意洋洋地笑了出来。
Sniper连忙低下头，他知道教官在刁难自己，可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是有意发出恼人的声响，也不是故意差点摔跤的。
他甚至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这儿的呢。
这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
“这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Sniper的声音一点点拔高，“我不是马戏团里的侏儒，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本来住在森林里好好的，是你们非要……”
骷髅教官的面孔有一瞬间的阴沉：“非要什么？”
“非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Sniper尖叫道，如果说刚才他连举起手臂的勇气都没有，那么现在无疑他把下辈子的勇气都用尽了。
“该羞愧的是你们！对抗狼族的是一支军团，不是缺乏侏儒的马戏团！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怪胎，那么你们都是！因为是你们选择把怪胎带到这儿来，你这个白痴甚至一点也不知情——”
Sniper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
失重和眩晕感在最后告诉他，他被骷髅教官用力甩了出去，脑袋撞在了石头上，紧跟着是后背。弓箭手的臂力是可怕的，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头骨破裂的声音，紧跟着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识。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聚拢在自己周围的骷髅，他数不清究竟多少个。
Sniper想，要是一切就这么结束就好了。
他好想玩游戏啊。
03
“我摔断了四根肋骨和一条胳膊一条腿，幸好骷髅没有痛觉，我只知道胸前空落落的。但我并没有说错什么，对吧？——那家伙是个白痴，以及，他们连怪胎都不如。”
Sniper躺在暖洋洋的草地上说，他的手指下意识停留在某一节肋骨上，顺着光洁的骨骼，指尖轻拂至中心位置，跟着挪到了下一根。
他细细抚摸着，似乎在回味那些伤口。
“是啊，还有脑袋上的伤，谢谢关心。想知道我怎么痊愈的吗？是一个故友救了我，接好我的胳膊和大腿，还把他珍藏的伤害药水送给了我。所以我刚加入玩家阵营的那天，Trident朝我丢同样配方的药水，我立刻冷静下来，这让我想起了他……”
“他说，我不是怪胎，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孩子，未来我会平凡地长大，成为一只平凡的骷髅。真好啊，有什么不好呢？如果要在那里生活，守住平凡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战争是不会因为一点小风波停下脚步的，隔天他战死了。没了那瓶药水，他的腿骨没有彻底治好，狼族的首领咬断了它，然后把他扑倒在石头滩上……”
“我记住了他说的话，守住平凡。我不该为了一点特长沾沾自喜，那只会让我变成引人注目的怪胎，引来不必要的灾祸和羞辱。但现在我发现我还有一项出众之处——瞧我的肋骨，如今它们看起来是多么完好啊。”
Sniper说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两排肋骨并不是完美无缺的。
于是他决定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尽管这身破布不比溺尸的上衣更完整，但至少可以像帘子一样，遮住他枯瘦的骨架。
清风拂面，他没有紧跟着就躺下去继续休息，而是左顾右盼了一圈。
“我做了逃兵。”
这只骷髅压低嗓音说道。
“不要露出嫌弃的眼神，我说真的！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为什么我非要参战不可呢？我的生活本来就是边缘化的，和骷髅族群也没什么关联，可他们见我就抓……既然他们不顾我的意愿，我也用不着照顾他们。”
“所以，有一天我随便找了个草丛往里面一钻——跑啦。”
04
年轻的Sniper和所有人玩起了捉迷藏。
他天生是玩捉迷藏的好手！他能藏起来任谁也找不到，强大的感应力又能帮助他轻松发现所有人，他和他们兜圈子，轻松得好像玩游戏。
Sniper戏耍了骷髅一通，偷偷跑回自己原本的家园，那是一片森林，他从那里被抓走的时候，大家还过着平静的生活。看到熟悉的玩伴，身为逃兵的他不敢随意靠近，于是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观望，心里暗暗希望他们记得他。
如他所愿，一只骷髅捡起石子，砸到玩伴身上好吸引他的注意。
“那只很会玩捉迷藏的家伙怎么样了？”骷髅的问题让Sniper心中狂喜。
“他还在参战。”玩伴简略地回答。
“真酷！那么小就被选中，他一定很会猎狼。”
这下Sniper有些困惑地挠挠脑壳，他怎么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在参战的呢？
郁闷的Sniper等骷髅幼崽们跑散了，追上玩伴想要一个理由。
“你干嘛这么说？”
“嗬！你怎么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你怎么知道我被抓去猎狼？”
“这个，我不知道。”玩伴看了看Sniper的眼睛，开始低头摆动自己的弓箭，“我只是不再和作弊的家伙一起玩了，就是这样。”
作弊？
Sniper愣住了，这辈子都没听过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他为什么要作弊呢？赢家永远是他。
稍一出神，玩伴已经默默走远了。这次Sniper没有再追，而是冲着对方的背影大喊：“十一根！我看到你左侧有十一根肋骨，比右边少了一根！因为那根被森林的小狼崽叼走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能感应得到！”
玩伴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他。
“是啊，你为什么要把看得见的事说得好像是你发现的一样？”
05
你为什么要把看得见的事说得好像是你发现的一样？
06
生而不凡的Sniper擅长观察，总能发现其他骷髅从未注意过的东西，他天生比他们更敏感，更有天赋。在发觉其他生物对自己的关注这一点上，也是相同的道理。
他们总是注意我。Sniper心想，想看我到底能不能老远就发现森林里的狼群。
然后他躲在石洞里，感应到嗅觉灵敏的狼群从不远处的小径路过，所有狼都没有发现他，这就像捉迷藏一样简单。
你瞧，感应力强不是什么坏事。Sniper觉得除非自己搞出更大的乱子，才应该被说成是个和普通骷髅不一样的“怪胎”，他发现自己讨厌生物在意的态度，他们好像时时刻刻都觉得他在生活这么重要的活动中作弊似的。
但是……但这是看得见的事吗？
Sniper依旧坚持认为这是自己的发现，可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发现，他只是想要生活在更容易的世界里罢了。
只要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事情，那就不值一提了——大家保持沉默，是因为事实显而易见，那么，即便是什么也没发现的人，也能够快活而平凡地生活。这个世界素来流行这个道理，怪胎被欺凌，炫耀自己小聪明的头脑被排斥，只有普普通通的骷髅能轻松活着。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不是所有人看到的肋骨都那么清晰可见。我随波逐流，是因为我没有比别人更出彩的地方，我只是默认大家都一个样而已。”
Sniper抚摸着你送给他的铁头盔，有了这个宝贝，他就能在阳光下自由走动，欣赏晴空下的美妙自然了。
当然Sniper过去并不是从未戴上过头盔，在那段猎狼的短暂岁月中，他也曾是身穿盔甲投身战斗的狙击手，为那场血腥行动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他一点也不喜欢那身盔甲，于是下决心逃离战场的时候，他把盔甲留给了战友，自己则像来时那样，赤着身子钻进草丛躲避阳光。
后来他尽力表现得像一只普通骷髅，居然没有被任何追击逃兵的骷髅认出来，就这么平静地生活至今。他拥有绝无仅有的天赋，近年却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直到他在村庄外的黑暗中见到了你。
你，玩家，被无数生物追逐的特殊存在，世界的中心，创世神的礼物。
毫无疑问，你是怪胎中的怪胎，整个游戏世界都围绕你运转，明里暗里盯着你的眼睛如果放在同一时空，能拥挤得半点阳光都透不进来。你就是这样万众瞩目的存在。
最初的最初，Sniper可没有丝毫和你发生什么的念头，只不过身为敌对生物的他如果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欲望未免显得不合群，于是他叹了口气，还是在小声抱怨中开始轻车熟路地摆架子。
看着那时还是个小白玩家、慌不择路的你，他实在没有力气拉开弓弦，即便他知道只需要击中你的要害，你就会立即死亡。或者他也可以减缓你的行动，让那些不顾一切的僵尸捡个便宜。
可是，他不想。
那个瞬间，他想如果自己是中立生物就好了。
怪胎才会产生的杂念……这不是个好兆头。
07
事实证明初次见你产生那些想法，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Sniper不得不承认，你们之间可能真的存在“缘分”这种东西——你将其比喻为看不见的丝线——否则，他怎么会三番五次遇见你，鬼使神差地跟着你加入玩家阵营呢？
天知道，那可是全世界最受瞩目的阵营了。原因就是，那是距离你最近的位置，溺尸、末影人、村民……无数生物追求的所在。
Sniper让自己变成了其中一员，他忽然想到，也许马戏团里的侏儒，是一个从小就仰慕那个地方的家伙。
“所以，在你的故事里，是你的玩伴告密，他们才把你抓去猎狼的吗？”
这天下午，和Sniper挨在一起，听他讲述往事的你追问道。
Sniper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很快就在你面前恢复自然，喃喃低语起来。
“这一点也不显而易见，为什么背叛会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呢？拥有一项特殊的技能，难道还不够特殊吗？仅仅是因为更好的感应力和精准度，我被抓去猎狼出生入死，而按照骷髅族的传统我的同龄人都还在后方玩泥巴。”
你闻声坐正身体，认真地凝视眼前的骷髅：“但是Sniper，特别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拥有一项特殊的技能，你没必要为了迎合所谓的平凡而假装视而不见。有些事情，就是唯独神射手的双眼才能看穿、唯独你才能发现的，这是你的闪光点。平凡的骷髅也能够有闪光点。”
“这不算特殊么……”
“特殊？Sniper，Trident是第一只战胜首领生物的二代首领、Ender是唯一为自己命名并掌握所有语言的末影人、Jaden是第一个觉醒伤害和操纵面板的村民——在玩家阵营里，你看起来也只是一只‘平凡’的骷髅。所有人都是特别的，每一只生物都是自己故事中的绝对主角，相反这意味着不会有人占尽风头。”
“不必骄傲，不必掩藏，我们只是各有所长，并且生活在这样的平衡里面而已。”
你佯装惊讶地叹了口气，握着他的双臂，指了指他的胸口，那是胸腔左侧第四根肋骨，从人类生理结构来说也是最靠近心脏的一根。
“再说，总是纠结这种问题，其实你心里一直很在意吧？虽然我没有你那样的感应能力，可是我知道，它正完整无缺地待在那儿——这是我的小发现。”
十二根肋骨，的确是完整无缺的。
沉默数秒，Sniper回应了你的宽慰，用另一只手裹住你的，指骨均匀摊开抓握住你的整只手掌。
“我喜欢这个发现。”
——正如他喜欢着你。
08
“我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骷髅射手。”
“但是，我向这个世界上最非凡、最出彩、最值得一切的人，表明了我平凡而丰盈的爱意。即使是最平凡的一朵玫瑰，也知道要在阳光底下绽放呢。”
“结果怎么着？做梦都不敢想，我成功了。整个世界百花齐放——当时我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
Sniper最喜欢的花卉是玫瑰，芬芳、美艳、热烈，在阳光下摇曳晃花他的眼。更重要的是，玫瑰的色彩和形状像极了心脏，对于空落落的骨头架子而言，玫瑰就是他的心脏。
他不懂玫瑰的话语，玫瑰终身的浪漫，都是他赋予的。
在你们交换玫瑰时相处的掌心里，这样的浪漫无声传递着，他胸腔里的玫瑰怦然跃动，在你面前绽放出盛极的姿容。
你们交换了第四根肋骨，按照Sniper的说法，这是骷髅族求偶的传统。他郑重其事地在你面前展示自己瓷白的骨骼，夸张的肢体动作像是舞台剧上的动作表演。
你调侃说骷髅一生也就这么一根骨头，比什么恒久的钻戒还要珍贵，称得上最浪漫又最瘆人的求偶礼物了。
骷髅们大概没思考过如何要和外族生物结为伴侣该怎么办，他们终日衣不蔽体，骨骼直接暴露在外，再加上没有痛觉，交换肋骨倒还算是简单的事情。但是，这个传统对你可不算友好，再说，你重生的时候Sniper那儿的肋骨也会消失。
“别在意，亲爱的。”Sniper安抚你道，“谁说一定要交换肋骨才算数，我知道比这个更快捷的方法。”
在你疑惑的目光下，他从背包里翻出一把小刀，郑重交到你手上。
“刻吧。”
Sniper牵拉着你的手腕，好让你手中的刀尖逼近他的胸口，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僵住手臂不敢动，一个劲追问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就在这里刻，刻你的名字，P——L——A——Y——E——R，就这么简单。”
Sniper循循善诱，刀尖始终对准第四根肋骨的内侧。
“我也想到和你交换肋骨不现实，所以，不如借你的手，在我的肋骨上刻下你的名字如何？”
从那以后，Sniper左胸第四根肋骨内侧，就留下了你的名字。
那一侧总共有十二根肋骨，其中一根被你赋予了极为宝贵的价值。
09
Sniper为你们之间的情感纽带欢欣鼓舞，好像回到了玩捉迷藏的儿时，他挺起骄傲的小胸脯，让所有人都能见到肋骨上铭刻的文字。悉心保养的骨质在阳光下反射出线条状的白光，只要他依然存在，肋骨上的名字就永不消失。
即便在你离开以后。
事情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发生的，某一天你照常与他道别、下线，那是Sniper最后一次见你。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出现。
出什么事了吗？Sniper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你们携手缔造的家园，这个世界仿佛静止不动，和你离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你没有再回到这个世界。
“这到底是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
“是因为我不够特殊吗？”
“是因为我太平凡，太无力，帮不上你任何忙，就算你背负着什么重担，也不愿意与我说起吗？”
“是因为……”
他不敢再想。
因为这个世界的玫瑰，从不枯萎。
可是你死了。
这个世界也随着你死去。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身上的时间依旧在流淌，没有因玩家的离开而暂停。如果是这样，至少他不会陷入长久而无望的等待，他的玫瑰会和世界一样，静止，开放如旧。
“我恨这个发现……”
好在，作为拥有觉醒自我意识和高等智慧的少数生物，Sniper尽力维持着良好的心态，继续在这个世界剩余的地方探索。生物们似乎在同一天循环生存，他也一样，每到日升月沉之际，就会回到你下线时他所在的地方——你们的家。
但Sniper坚持每天出门，前往尽可能遥远的地方，有无数新事物等待他的发掘。
他再一次感受到发现世界的新鲜感，是的，发现一切、洞察真相，才是神射手的天赋和本能。他慵懒而一针见血，致力于发现所有生物注意不到的事物。
他登上高原，发现裸露在外的罕见绿宝石矿。
他走进海洋，发现海底神殿附近的守卫者与远古守卫者接受溺尸的供奉。
他坠入要塞，被受惊的蠹虫咬得慌不择路跳进岩浆池。
他探索洞穴，矿井，古城，他走过平原，森林，雪峰。然后在这一天的最后一刻停下来，这时一切都陷入静止，然后恢复原状。
就连你刻在肋骨上的字迹，也未曾磨损。
10
“清晨，我找到一处从未探索过的雪地，‘不小心’陷入细雪里去了。”
Sniper随意扯动身上褴褛的旧衣，似乎谈到细雪自己也觉得太冷，于是打了个哆嗦还是老实躺回去晒太阳，慢慢打发越来越无聊的时光。
“我独自踏进深不见底的细雪，一点点往下沉，怎么也探不到底。冰雪很快侵占了我的感官，让一切都冻结，真是好冷啊，我都快冻死了。这可不像岩浆那样痛快，但我坚持了下来，只因为快要放弃的时候转念一想，要是全部都冻结在这一刻就好了。”
“结果，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变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转换型生物，不会有流浪者愿意接纳我的，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浪。”
这只骷髅抬起骨手，遮住不再刺眼的阳光，任凭夕阳把自己镀成温暖的金黄色，即便这和他现在的身份并不匹配。
一天天循环往复的记忆告诉他，阳光炽烈，岩浆滚烫，虚空窒息，细雪冻结……它们拥有同一个名字，叫绝望。
“好贴切啊，我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流浪者……”
……一个怪胎。
11
可是，即便靠死亡来跳过每一天，即便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流浪者，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Sniper扳指头一算，原来，他只剩十一根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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